花落月明

一个浪荡的薄情人,爱得不深,睡得不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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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花] 醉里挑灯

乐乐生快。

 

 

 

醉里挑灯

cp:双花
by:萧月

 

 

 

这年月不太平呀。
天下乱得很,不管何处的小兵小卒,全都装模作样地扯了旗子,喊着立地为王——倒苦了当朝天子整日揉着眉心。
百花大举对抗霸图那日,韩文清暴怒之中差些摔了虎符。张佳乐虽是拼命守住了疆土,却仍是心惊肉跳——往后那日复一日的梦境里全是邹远的火枪口和唐昊的短刀,全是指着自己的。鲜血,火药,谁临死前的挣扎和哀嚎。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心心念念眷恋的战场都变成了自己的噩梦,每一道留下来的新旧伤口都淬进骨头似的疼。
如果是那个人,他会怎么做……
没有如果。
  
义斩军营。
有了叶修的助阵,张佳乐溃败得极惨。生擒——倒不如壮士,至少留一个身后烈名,张佳乐心里想。他正等着接下来一场审判,盘算着如果太过分,便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只是当审判他的人掀帘进帐,他竟是惊得睁大眼睛。
来人正是那位孙哲平。不着铠甲,只一身粗布素衣,携一小坛酒,随手逮了桌上瓷碗,匀了两碗平。
孙哲平指节叩叩桌子。你把酒喝了,我放你走。
饮鸩止渴么?张佳乐瞪视着他。
 
想不到昔日搭档如今竟揣摩起我的小人之心了。
……好醉好散。
 
张佳乐干脆地坐下来。火枪猎寻扔在地上,寒铁碰撞,一片似碎裂的铮然。
 
这一碗,敬你陪我建了百花谷。
这一碗,敬你为霸图带来一个全新的对手。
这一碗,敬我们相识十年的情分——三杯饮过了,我该回去了。
 
张佳乐三碗酒饮得极快,像是在掩饰什么一般。然而孙哲平面前的酒碗仍是满的,一口未动。
张佳乐拾起地上的火枪,正欲掀起帘帐转身离去,忽听见孙哲平好整以暇地开口:据我所知,霸图军中禁酒,你便要如此回去么?通报了张新杰,定是有你好看的。
你——张佳乐转过脸来,瞪视着孙哲平。后者却神色平静地抬手拿起酒碗,浅抿一口。来都来了,何不留宿?仅此一晚纵情,与我无妨。
 
与我无妨。
 
张佳乐盯着孙哲平握碗的手,不禁心神一阵恍惚。这人仍是狂情,然又与昔日截然不同,是于百花谷当日陌生模样。不知他可还记得当初两个人站在花影重叠里仗剑指云,意气风发的少年时日——可记得又如何呢。若是同他张佳乐一样,一个故事都舍不得忘,一个人都舍不得辜负,可今日提着火枪站在这里仍是孑然一身,想要的想留的仍然如沙自指间漏下去,越是努力抓得紧,就越是一场空。
倒正不如转身便走了。
繁花血景,美极却更凄艳,终究不是能付却一生的良辰。
 
醉得越深,反而越是醒;醒得透彻了,便也可放心醉去。
他紧握着拳头去吻孙哲平。得到了回应,于是他便在这吻里软软地沉下去了。尝试着触摸,燃起火来,烧得他发烫——是啊,都变了,当年可从未如是荒唐。
是要有多疼?越疼就越是更要抱紧,新伤多了,便都可盖过旧伤了。张佳乐自暴自弃地用手臂挡住眼睛,长发散下来,也不知是汗或泪一并尽漫在眼睛里。他突然觉得自己糊涂得过分——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失去了的,他就越是想要,比如征战得胜的那杆旗帜,比如明日一早,就或许再也见不到的孙哲平。
可是从前完璧,如今碎玉,纵是全数拾回来,还是当初把玩的心情么?
 
灯烛都烧着,灼灼地亮了一夜。情场迷蒙里似乎听见帐外守着的将领换了几巡;脚步声和篝火的噼啪声激得他颤抖,换来孙哲平低声浅笑,我竟不知道你紧张到这种地步。
“你闭嘴……”张佳乐脱力地仰头喘息。着实累啊,当年讨伐邻郊,一支精锐一杆火枪激战三天三夜,竟也不像现在这般,连翻身都似要花光余生所有力气。
可是再没力气,路终究还是要靠自己走过去的。
伸手够了桌上那坛未喝完的清酒,浇在手上伸过去洗。伤口跳动着,灼疼得他全身发抖,像一场严苛的拷问,他仍紧紧咬着牙,全然不发一语。
当年,当年——当年两个字已经成为了他心里盖着的阴霾。他心下发狠,手下力道就大了些,仿佛想要用这酒连着心里“当年”两个大字一起洗净。孙哲平看着不忍心,伸手想去拉他,几次伸手过去却都被他一把打开,于是只好当一个负心样的看客,看着张佳乐重新用层叠的衣料将自己裹好。来时束发的布条找不到了,于是干脆将一头长发披散在摇曳烛影里,侧脸的轮廓似是比上次相见更加线条坚毅。
 
天头那颗启明挂起来了。再过半个时辰,约莫就是军营早练的点了,霸图是这样,约莫义斩也如此。孙哲平看着张佳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踉跄地走向门口。他总觉得那双单薄的肩膀之上有千钧重量;然而这个人,终于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孙哲平想。
 
帐帘又落下来,风动了油烛的火,剩一屋子岌岌可危的静。
孙哲平摊开手,手里赫然是张佳乐找不到的那道朱红发带。他长叹一口气,把发带贴身收在胸口,提剑出帐。
 
满眼都是破晓的新光。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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