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月明

一个浪荡的薄情人,爱得不深,睡得不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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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花] 迟暮

心累了,退休回家卖地瓜……

想我没啊你们【。


 

 


迟暮

 

cp:双花

by:萧月

 

 

张佳乐从来不觉得自己老。

他还远不到要说老的时候——林敬言退役了,杨聪准备了,甚至第三赛季出道的都已经退了几个,而张佳乐仍然还能干劲十足地占据在霸图战队的核心位置,兴致勃勃地打着每一场比赛。他是老将,是的,稳健而干练,键盘和鼠标陪着他从青涩的小年轻一直成长,直到如今这副百毒不侵的模样,用年龄碾压掉电竞圈里所有的新人。

他曾经以为自己会成为下一个韩文清,从第二赛季一直到第九赛季,整整七年的风雪,一路上也都这么过来了。他的手速仍然迅捷,他的反应仍然敏锐,他仍然还像第二赛季刚出道那样留着长发,消瘦的身形,和一张年轻的脸。

时光把他忘了——有时候他也会这样自嘲。忘了是好事,至少需要面对的腥风血雨要少了很多,他还能自由自在地打比赛,还能肆无忌惮地假装自己很年轻,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仿佛就能回到百花战队刚入联盟的时光。他其实有很多遗憾,从百花训练室的那批丑哭了的椅子,一直到如今第九赛季仍然没能拿到手的一个荣耀联盟冠军,他曾经无数次期盼过让时间倒流回去,让花再开一次,让一切都重来一次。只可惜幻想不过都只是想想而已,睁开眼睛霸图的LOGO红得义无反顾,本以为力所能及的东西总会不可避免的一次又一次地离他而去。他还记得睡前刷论坛的时候看到有小姑娘满眼泪花地发的帖子,你们还记得当年发誓要拿冠军的繁花血景吗?

下面有人回复,繁花血景早就是时泪了,提它干嘛,都没有糖。

张佳乐默默地拿小号点了个赞。

繁花血景有什么好的呢?听起来就悲凉的一个词,两个人却偏要把它演绎出来一场波澜壮阔气吞山河。他点赞的时候孙哲平正躺在他旁边挑着他的长头发,把他揉得凌乱的头发一缕一缕都整理好,重新绑成一束。孙哲平的手放在被子外面,有些冰,凉凉地穿行在张佳乐顺滑的发丝中间,和头发里散出来的鲜活热度中和在一起,一凉一暖,轻柔得撩人。

他的手没缠绷带,长久的不见阳光,让他的左手从指甲到手腕都苍白到毫无血色。张佳乐往后挪着,靠进他怀里,把他那只苍白的手逮过来环上自己的腰间。孙哲平的手掌心上有一道疤,是旧年手筋手术留下的缝针伤口,放松的时候几不可见,一用力就会绷出来,很扎眼。张佳乐用在被子里捂热的手指尖去描那道疤,挠得微痒,也是撩人。两个人互相撩,却也都心照不宣地不动地方,像是一棵生了根的树,在床上这片沃土里扎根生长,长成什么样子,都和另一棵树无关。

第二赛季的时候他们也曾经这样躺过。那个时候战队宿舍的水管坏了,湿了孙哲平的屋子,他们两个人就在张佳乐的房间里这样拥挤着睡过。那个时候孙哲平的手掌心还没有疤痕,张佳乐的小辫子还没有留很长,他们还不曾有过任何亲吻,和任何弥漫着汗水的夜晚,纯洁得像两朵白玫瑰,在月光里盛放。青春还很长,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用来伤春悲秋感古怀今念天地之悠悠,足以容许他们一厢情愿地相信所有他们以为可以长久的事情。彼时孙哲平还是个颇为文艺的小青年,穿着衬衫和休闲裤,和张佳乐在KTV抱着话筒唱朴树的那些花儿,他们都老了吗,他们在哪里呀——

扑面而来的青春感。哪像现在退役许久了,在生活里浸泡多了,满身都带着B市独有的市井味道,着实成熟魅力吸引人致命,只是再也回不到十八九岁柠檬水一般清澈的时候。他和孙哲平的沟通方式似乎更加简单粗暴了,“回来了?”对方回应一个嗯字,那就做吧,酒店角落僻静的房间,暧昧的晕暗灯光,席卷一场久别重逢的亲吻,没人觉得生疏,仿佛天造地设理所应当,他们两个人,本该如此。张佳乐抬头看着孙哲平眯起眼睛时眼角一道微不可察的皱纹,和比起分别时似乎粗糙了更多的皮肤,心下感叹果真是时光催人老刀下不留情。他下意识地开始去想孙哲平还能打几年,自己还能打几年,一计算就觉得有种疲惫感从指尖往上一直蔓延到脑子里,全身灌了铅一样的沉。

心累了身体就累了,灵魂和肉体本就是交织一体的,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到最后也还是会分开,就像两个灵魂总有需要面对独自漂泊的那一天一样。几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好的坏的,张佳乐讲着,孙哲平听着。那些大的小的事情林林总总,主角都是张佳乐,没有孙哲平参与的半点痕迹。当年两个人欢笑并肩谈天说地的时候总觉得分开太遥远,那样痛苦的事情,没人想参与。可是后来分开了才发现也不过如此,百花的食堂霸图的小吃铺子,一切如旧,一个人活或者两个人过日子,都只是不过如此。

努力过的事情,不过如此,不努力的事情,也不过如此。这种得过且过的消极情绪让张佳乐突然觉得有些恐慌,总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是不断追着什么东西的,得不到,就可以一直追下去。他终于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二十七岁这个事实,再也不是十七岁了,再也没有办法执着地认为任何自己选择的路途都是对的。不管是荣耀还是生活,他是成功者,但他永远都不是最天才的那一个。

他花了整整七年,才意识到这个事实。

这世界上天才太多,于是再优秀的东西也都被显得毫无价值起来。孙哲平低头亲吻张佳乐的后颈,触感温柔而疏离。上初中时候被罚写无数遍的相似三角形证明方法如今已经不再能记得,又怎么可能会记得一个浅显的吻,隔了这么久的时间。可能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老去的,白玫瑰的边缘会卷曲枯黄,镜子的塑料边框会慢慢褪色,眼角的皱纹会像藤蔓一样生长,总有一天他也会被时光记住,在挣扎和追逐里化为朽骨,老去,也只不过是又添了一件不过如此的事。

孙哲平明白这个道理似乎要比他早一点。可是明白了就意味着自己已经踩在老去的路上了,这是个悲伤的因果关系,无可逃脱。道是最痛苦不过英雄末路美人迟暮,只是有人折戟沙场,就有人守着一方沙场从青葱年纪到暮雪白头,英雄迟暮,换不来歌颂。张佳乐把孙哲平的手握过来,又仔细地抚摸过那道伤痕,像抚摸着一道独一无二的功勋。

世界太大了,他们的命运,不过如此——至少这战场,我来过。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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