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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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祖] 白骨为花 04

*从少年魏无羡到夷陵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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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为花

 

魔道祖师 粮食向

by:萧月

 

 

 

白骨不知去向,魏无羡睡在浅薄的红光里,烧得昏昏沉沉。恍然之间他似乎觉得自己回到了猎杀屠戮玄武的时候,那是一切动荡的开端——江家变动,蓝家分散,一把铁剑和一丝琴弦,让他们从屠戮玄武口中死里逃生。他想起蓝忘机给他唱过的那首歌,姑苏独有的柔婉调子,声音很静很柔和,把他从紧绷的神经里拉出来,逐渐放松下来。

只可惜这里是夷陵,是死尸聚合的乱葬岗。没有人会将自己的草药再分一半给他,也没有人奔波不眠竭力救他出来。这一次荒山白骨,天地偌大,只剩下魏无羡一个人,神志不甚清楚,蜷缩着睡成一个不安的姿势。

“蓝湛……”

魏无羡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声。没有人回应他。

 

魏无羡就这样,一直迷迷糊糊地在破草屋里睡着,天昏地暗,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意识朦胧间听到外面下起了大雨,雨声狂乱,将他从沉睡里渐渐唤醒。草屋年久失修,已经残破不堪,魏无羡躺的那一角正好是漏得最严重的地方,他整个人湿淋淋地躺在一地泡发了的糯米中间,浑身仍在发抖。

好在醒来的时候一切如常,没有扑过来的恶鬼,那场捕杀似乎就像晕倒前做的梦一样不真实。许久未动,四肢都已经僵了,他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得以活动自己的身体,爬离了漏雨的一角。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能停下,草屋到处都是湿淋淋的,魏无羡全身上下沾满了一粒粒白花花的糯米粒,冷得不行。他觉得如果再不取点暖的话,他自己就要凉透了,以冻死作为人生的终结,怎么说也不太好看。

在地上画了个圈挖了两捧土权当火盆,画了一片明火符,魏无羡把屋子里那块破草席子抠了一块,扔在坑里点燃。火光微弱地燃起来,久违的暖意让他终于有种活着的实感。

是啊,他居然还活着,在乱葬岗山上活着。

他是这里唯一的生者。

 

他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待多久。山脚下的那道符墙是个大问题,单凭自己,绝无可能将它打破,必然要动用此地凶尸的力量。想到这里,魏无羡下意识地用手抚上小腹那道伤口,皱着眉头苦笑了一下。当年蓝启仁在讲台上吹胡子瞪眼地怒骂自己歪门邪道,而如今他竟然是真的被迫无奈,要走上这条前途未卜的路——

魏无羡觉得有些怕。但更多的,是一份破釜沉舟的决心。

反正人都会死。他想。

外面的雨仍然在下,魏无羡许多天没有进食过,饿到十分虚弱。没有别的食物,他只能用半块头骨接着雨水,扔了一把混着尘灰脏兮兮的糯米进去,借着那把破席子的小火苗,草草地熬了份糯米粥。谁知这粥一喝下去,全身没有发汗,反而有种不知名的邪气从毛孔中被驱逐出来的感觉,脑子也开始变得清明起来。

先前被腐尸堵在墙脚下的时候,腐尸错把魏无羡当做了自己的同类;而如今魏无羡误打误撞在泡发了的糯米堆里醒来,身体状况大有好转。

原来那并不是单纯的感染发烧,而是尸毒!

魏无羡想起当初在蓝家藏书库里看过的关于尸毒的记载。这种毒已经很久没人见过了,基本上在外面已经半绝迹,想不到在深山老坟里居然还能被激发出来。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指尖上有些地方已经起了斑点,正在慢慢地退去,他这才感到一丝后怕,握紧拳头,有些心悸。好在这座破草屋里有几大袋糯米,误打误撞被雨泡开了,竟然解了自己身上的尸毒,也算是他人生里又一场死里逃生。

他想起那个笛子,便往怀里掏去,把那个装了笛子的盒子拿出来再细看看。这一看他才发现,那盒子上刻的咒文居然已经消失了——漆成黑色的铁木表面竟然像被什么火烧过一样,表面的咒文燃烧殆尽。魏无羡吓了一跳,赶忙打开锁扣,里面的笛子仍然完好无损,让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仔细想想又不对了,这东西一直揣在自己怀里,怎么可能突然就被烧了呢?

魏无羡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没有被烧过的痕迹。他再想想自己昏迷前遇到的恶鬼,心下了然。这盒子上刻的咒文,多半跟蓝家内绣符咒的外衫作用是差不多的,凶煞临前可以稍作抵抗。只是可惜了那铁木盒子,雕花精致好看,如今表面已经烧成一抹焦土,当真暴殄天物。

 

魏无羡将那柄陈情竹笛拿在手里,并不敢贸然去吹它。方才在山脚下,不知道吹了个什么音,催动了满山腐尸,这种经历他一点都不想体验第二次。他盯着门口草草画就的镇邪符,符上的血已经干了,留下暗红的一团印子,有些瘆人。

仔细想想从小到大,魏无羡从最初学道开始,画过的符咒大大小小不知有多少,乌墨的,朱砂的,带血的,数不胜数。但是这些符咒里面,镇宅也好,辟邪也好,所有的符咒都是本着驱散恶物的原则而作,恶物散去,则家宅平安一世安宁。

如果这是正道的符咒之法,那么倘若反其道而行之,将符咒稍作改动,让穷凶极恶之物聚于一处的话——

魏无羡想得出神。冷风吹过,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火已经灭了。外面的雨渐渐小了,魏无羡却顾不上再去把火升起来,只是划了一块布条,仔细地思考着新符的画法。创立一个新的符咒并不容易,每一张符都需要以画符者的心性作为笔引,命格八字各有不同,符咒画法千变万化,以此之上还要独创先河,难度不可思议。

魏无羡的手在地面上敲了很久,也没能想出个头绪来。凶物之间也是会相互排斥的,不然不会有“凶尸相斗”这么一说。而对于天生带有抗拒性的凶物而言,驱散容易,想要聚到一起便极为困难。

当年蓝启仁在云深不知处讲学的时候,曾经提到过阴山派的符咒。阴山派以恭奉阴神而为主流,符咒生效几乎立竿见影,而且强度也惊人,只是副作用略大了些。倘若控制不好心性,久而为之,制符之人将会反噬而死,死状凄厉不堪。

正因修行之人多半下场惨烈,如今少有世人提及,都被尘封了起来。与正统的道门驱鬼除妖不同,阴山派反而着重修炼御鬼之术,几乎是一种以毒攻毒的手段,一方面真正实践起来困难重重,横死者多,大成者少;另一方面也正因如此,阴山派不被世人所接受,久而久之,此门已经消失,除了修习史料时会简单说起,此外再无人问津。

魏无羡在脑海里极力搜刮着为数不多的资料。想引凶物而来,定要先激其怒气,才会有所回应。其次,必须以符为中心,才能将凶物精准吸引至一处,不至于分散开来。有了这两点想法,魏无羡下定决心,咬破指尖,以血为墨,以灵为笔,画下了一道符。

试验这符,必然不能在草屋附近,魏无羡心想。可他又不能走太远,这屋子画了符,可以在腐尸中间保他一命,若是离屋子远了,自己还能活着与否便成了未知数。

外面的雨已经不知不觉地停了,灌木的枝叶还算新鲜,若是没有地里三两步便翻出来的白骨,倒是一幅不错的田园之景。魏无羡折了根树枝翻上草房顶,用尖石把树枝劈开,绑了根韧丝做了个简单的弹弓,将那符照着远方一棵树便弹了过去。符咒落在树梢之间,他没有急着翻下房顶,而是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凝神敛息,注意着远处的动静。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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