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月明

一个浪荡的薄情人,爱得不深,睡得不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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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武] 大雪满弓刀 10

大雪满弓刀

cp:华山-程无名 x 武当-宋居安

 

 

 

 

  

日子经不起消磨,一眨眼从春到夏,再到此后又几个除夕。

这一年的武当冬天与往年无甚不同,仍然有爆竹,有烟花,有来向他求写书帖的小师弟,也一样没有下雪。宋居安身体不便,只能深居简出,汤药从早上喝到晚上,可惜内伤也没能见到好起色,仍然使不得内力。

不能动用内功,对于一个以气御剑的武当弟子来说,完全是致命的。他的剑匣已经被放在角落里整整三年——武当上下弟子众多,他这一伤,就更不需要亲自做事了。

而那剑匣却并不蒙尘。

宋居亦沿着住所门边探头探脑的时候,宋居安正用软布擦着剑匣。他养护起那方匣子,甚至要比寻常武当弟子更精细些,就连剑匣上嵌着的银边,都被磨得熠熠生辉。

“师——兄——邱师兄刚做了汤圆,让我喊你去吃!”

宋居亦的嗓音比起前几年沉了一些,语调却是经年不改的活泼,眼看要到及冠之年,跟着萧居棠厮混久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邱师兄?”宋居安诧异,“他还会搓汤圆?”

“当然了,我们几个人里,就数他搓得最圆!”宋居亦瞥了一眼左右,像条灵活的鱼一样迅速钻进来关上门,“好歹我们都姓宋,又是同一师门下的好兄弟,看在几百年前是一家这等深厚缘分上,我就悄悄给你提供一条独家情报——你知道云梦三月又要举办医会了嘛?”

“这次是今年?”

“对呀!我听上次来给你看诊的大夫说,你的内伤已经拖了三年,再继续拖下去,恐怕损伤就要渐渐不可逆了。而且自从你下山回来之后,就经常气息不畅,有所郁结,这次……正好趁着云台医会的时机过去看看,说不定你的伤就可以有转机呢?”

听到师弟这样说,宋居安的心思便跟着窗口的一线烛光一起摇曳起来。

若有机会能让他再一次负起剑匣,替程无名完成他未能了却的、行侠仗义的心愿,哪怕拼得自己再次生死一线,他都甘之如饴。

“你这精明小子,跟我讲这消息,是要我拿什么补偿给你?”宋居安明白自家师弟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会儿心情敞亮了,也难得有心思跟他调侃几句。

“嘿嘿,咱们手足情深,我哪儿能跟师兄要报酬呢?就是……小棠的话本写到瓶颈了,叫我来给师兄开拓一下思路,仅此而已。”

“什么话本?他写不下去了,反而要给我开拓思路,这又是什么道理?”

宋居亦没回话,又像一条鱼一样,哧溜一声从门缝钻出去跑了。

  

惊蛰刚过,宋居安就向萧疏寒请辞,离开了武当。

云梦傍水,满园草木就在处处春水的润养之下,较别处早发一些,入眼之处皆是一片深红浅绿,端的是乱花迷人眼。云台医会向来都是云梦的大事件,来与会的人确是不少。宋居安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间,分花拂柳,踏过满地初生的新苔,向春色更深处走去。

“天呐,居然还有两箱?我已经一身的汗,累死了……”远处传来一个年轻女孩子的抱怨声。

“没办法,参与医会的人这么多,药材当然需要准备几倍的量。”另一个稍微稳重一些的女孩子说,“我说你啊,习武之人怎么能怕累?打起精神来,最后两箱了!”

宋居安想起了自家武当师弟们干活偷懒的情景,眼神里不禁漫起一抹温柔。他正打算快步走过去,替云梦弟子们搭一把手,却在这时候,恰巧听见另一道声音响起。

“好了,你们都去休息吧。这两箱都交给我,要搬去最里面那间屋子对吧?”

宋居安瞪大了眼睛,脚步定在了原地。

这抹嗓音有独属于青年人的低沉,却仍旧语气轻快,抛弃不掉年少时分的清澈与通透。这声音宋居安再熟悉不过,早在几年前他第一次离开武当山的时候,就已经深切地刻进了他的灵魂里,融入骨血,萦绕在每一个不能入眠的午夜,叫他此生不得抽离。

他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杏林居栽的是白杏,满山遍野的树正逢花期,枝梢上尽积着密密匝匝的柔白。抱着药材箱子的男人站在树下,恰有春风吹过,带起一阵杏花雨,沾衣不湿——

宋居安忽然想起来那封书帖背后的字:“待君得以见雪之日,便为我归来之时。”

他想,这杏花雪,倒如程无名这人一般温柔。

  

那箱子不算小,又是两个一起抱着走,宋居安走得近了一点,看到程无名的后背沁了一片汗,染湿了一身干活的短褐衣。多年未见,程无名的眼角眉梢越发成熟起来,头发似乎更长了些,混着汗水黏在后颈,像一颗成熟的大浆果。

宋居安咬了咬嘴唇,勉强压下心里的狂喜,走上前去,分走了程无名抱着的一个箱子。

“我正好也要往杏林居的方向走,就帮你抬一个。好久不……”

“多谢这位少侠出手相助!”没等宋居安说完,程无名就爽朗地朝他笑了一下,同三月春光一样明亮得晃人眼,“看少侠的打扮,像是武当弟子?你也是来参加云台医会的么?”

宋居安手抖了一下,木箱子差点砸到地上。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程无名,换来的却是后者一片茫然的眼神。

“你……从前没有见过我?”宋居安试探地问。

“难道少侠是云梦常客?我虽然在这里帮忙,却不属于云梦弟子,识不得贵客,还望少侠海涵。”

程无名一番话说得倒是礼数周全,挑不出半点毛病,却叫宋居安一颗心霎时间淬遍了深冬的雪,硬生生地淹没了所有的炽热。

然而这人如果不是程无名,又是谁呢?那是他年少情窦初开时,曾经仔细看在眼里、仔细亲吻过的人,纵然时隔太久,却又怎么会认不出呢?

宋居安只觉得一阵苦涩冲上心头,在他受损的经脉里冲撞过去,激得他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然而他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忍过去,抱紧了手里的箱子,往杏林居的方向走过去。

“我是来云梦问诊的。这里的路我不熟悉,倘若你方便,请带我去向掌事的人通报一声,感激不尽。”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敢问少侠如何称呼?”

“宋居安。你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们正把箱子堆在杏林居的地板上。光线从窗口洒进来,落在宋居安的脚边,让他想起昔年坏在半路上的车马——而十八岁那年与程无名无意之间的相识寒暄,竟遥遥地穿过漫长的时光而来,在另一处陌生的场景里重新发生。

这感觉又熟悉又陌生,让宋居安鼻子发酸。

“……我没有名字。听云梦的人说,我曾经是华山弟子,她们都叫我华山。”

宋居安叹了一口气。

“哪可以这样随意?总有一天你要离开云梦,难道要叫‘华山’一辈子?怎么说也该正式些才好。你既然没有名字,那我以后就叫你‘无名’了,总比华山顺耳些,更像个名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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