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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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祖] 白骨为花 05

*从少年魏无羡到夷陵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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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为花

 

魏无羡中心 粮食向

by:萧月

 

 

按照魏无羡的设想,这时候附近的几具死亡生物将会对着那道符扑上去。他还特意在那道符上画了一道能够诱发凶尸攻击性的一笔,希望能加强这道符的力度。只是魏无羡在房檐上趴了足足一个多时辰,那道失败的符咒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肢体残缺的走尸拖着破身子在旁边走来走去,有几具凶尸甚至还踩了那符几脚。

“……”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魏无羡的内心仍然感到十分挫败。

 

好在有那一袋陈年的糯米和茅草屋后一道清溪,让活着的魏无羡免了要吞尸肉果腹之苦。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能在这山上待到几时,连那袋生了虫子的糯米都要精打细算地省着吃,珍惜得要命。恍然间,魏无羡似乎又觉得自己回到了九岁之前流浪的时候,风雨里漂泊流离,无人可依,随时都有未知的恐惧等着自己,那种滋味并不好受——如今风水轮回,他竟然再次体验了一遍这种日子。

魏无羡盘腿坐在地上,整理着面前刚砍回来留着晚上烧的柴禾,木质粗糙,有细小的倒刺扎进他的手里,一碰就是刺痛。他只能放下手里的活儿,把刺儿挑出来,手上有几处红肿起来,小水泡被弄破了,疼得钻心。小腹上的伤口正在愈合,随着呼吸,又痛又微微发痒,很折磨人。手指上画符割破的伤口似乎有一点感染,他打了水来,将伤口上的结痂泡软,咬着牙一点点剃干净上面的脏东西,看着几丝血溶进透明的水里。

魏无羡突然觉得心里无端地很烦躁。他靠在墙角,头向后仰去,将整个人的重量倚靠在墙上。他仰头看着天花板上一点蛛网,也不知是委屈还是难过,心里翻江倒海,滚着无数复杂的情绪。

天又快黑下来了。

他先前昏迷过很久,不知道现在是来到乱葬岗后的第几天。他突然十分想念江厌离亲手做的那碗莲藕排骨汤,热热的香香的,炖成粉红色的莲藕,下锅之前特意用木槌敲过的排骨,肉质松散,莲藕脆香。江厌离喜欢在汤里放红枣和枸杞,把汤炖得微甜却丝毫不腻,魏无羡从小就爱喝,一直到长大,仍然忘不掉那个味道。

他想起小时候每年末夏,江厌离都会带他们在莲花坞里捞莲藕。小孩子总是玩心更大一些,他和江澄两个人互相抹了满脸泥巴,指着对方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在泥里打滚儿。江厌离坐在船里,微微无奈地看着两个小孩子,笑得温温柔柔。巧手持家照料一切的江师姐,和自己生死之交的兄弟江澄,受欺负时处处护着自己的江宗主,还有危难间拎着他扔上船的虞夫人——那是他之于此世间唯一仅存的亲情,给了他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包容了他所有年轻的任性,肆意张扬的明朗。

他想起他曾经对江枫眠夫妇发过的誓,誓要尽力所为,扶植江澄一生。可他却不知江澄如今身在何处——或者说,他甚至不知道,此生是否还能再见到江澄。他不知道外面与温家的战争已经到了什么程度,等到他得以从这里逃生时,江澄会怎样,师姐会怎样——魏无羡突然有许多悲伤从胸口上涌,像一道洪流,将他整个人吞没其中。他想的很多,把自己丢在铺天盖地的回忆里,温暖的,悲伤的。在魏无羡此前漫长的人生里,从未有过一刻,让他比现在更想回到从前,回到姑苏求学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年华大好,做过的所有错事都还可以回头,想追回什么想抓紧什么想拥抱什么,一切都来得及。

眼泪好像不受控制似的,安静地流出来,顺着脸颊,一直沾湿了前襟。

 

魏无羡胡乱抹了一把脸,红着眼睛站起来,没了金丹的小腹随着动作牵扯,丝丝地疼。只是有些路一旦选择了,就再也不需要去想退路,这一点魏无羡十分明白——他总会在某些地方理智得可怕。

他已经在这座小草屋里待了三天。再待下去,恐怕只是凭白浪费时间而已,他对于这座荒山还是全然不熟悉,还是应该先四处转转,了解一下路线才是。他想起来那具染过自己血的白骨,也不知道那个骷髅头现在去哪儿了,没了这么个东西护身,魏无羡一时间还真有点不敢出门。离开之前,他小心谨慎地在屋子四处补画了一些驱邪祟的符,确保自己离开以后不会有东西来鸠占鹊巢,这才带上防身用的尖石,从门口绕了出去。

屋子不远处是一条清溪,不知源头,然而水还算清澈。幸而有这么一条溪流,能让魏无羡偶尔洗一下自己的伤口。虽然并不抱多大的希望,但他还是往清澈见底的溪水底随意瞟了一眼,希望能逮几只漂泊到此的小鱼小虾,回去悄悄开个荤。

这么一瞟,他却突然发现水底沉了一块形状极好的圆石。那圆石大约巴掌大小,面上扁平,在流水里被洗刷得圆润光亮。本应是很漂亮的一块圆石,然而上面却不知为何,浅浅地有一道裂口。魏无羡鬼使神差地伸手把那块圆石捞了上来,发现竟然是一块天生的磁石,握在手里沉甸甸的,颇有些分量。那道裂口倒也工整,很浅的一道,颇像画符起笔的纹路。

魏无羡小的时候,曾经拆过一个风水罗盘玩。只不过风水罗盘里面是以精铜为底,磁针为引,方可定夺天地人盘,风水可现。而如今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块圆磁石,他想,倘若调转过来,以石为底,以铜为针,能否开创出一个新的罗盘,能不光探得风水,还能寻出邪祟所在?

然而想想毕竟只能是想想。纵然魏无羡少年天才,可他也不至于开挂到随随便便就能创造出这种惊世骇俗的玩意儿,只能揣回去稍后再慢慢研究。

 

这座荒山不算小,魏无羡的草屋大概在山腰附近,他慢慢往山上走,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也没能走到山顶。正当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走出了鬼打墙效果的时候,他发觉自己的脚腕又被人扒住了。

前些日子从山脚下冲上来的时候,白骨指尖深深扣进自己肉里的那种痛感,还深深地在魏无羡的脑海里。以致于他现在感到脚腕上有东西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敏锐地跳开,抬腿一甩,把扒在自己脚腕上的东西甩出了好远。

那东西被魏无羡踹了出去,“哎哟哎哟”地竟然开始哭起来,声音尖细而稚嫩。魏无羡警觉地看过去,被他甩开撞到一块巨石上的竟然是一个小孩子,皮肤白而细嫩,甚至连胎发睫毛都是根根雪白的。小孩子的样貌生得好看,像从雪堆儿里滚出来的一样,虽然还是婴儿的样子,如果不是皮肤下面返青的血管提醒着魏无羡这孩子已经死了,魏无羡一定会忍不住想去逗一下它。

可是这孩子就算再可爱,魏无羡也只觉得自己后背上爬了一层冷汗,心惊肉跳。世上凡有尸变,数横死怨妇和无知婴孩最为残暴,前者多为怀恨在心,恨不得把所有人抽骨剥皮来慰藉自己;而后者,则是对于世界善恶一无所知,故而再歹毒的事情,化作凶尸的小孩子们做起来,也觉得不过平常。

好死不死,他面前偏就有这么一个雪白的小孩儿。

那个小孩儿在离魏无羡十几步左右的距离处,翻身伏在地上,嗓子里呜呜地哭着,一双淡色的眼睛却流不出眼泪来。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魏无羡,似乎正在斟酌着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下口。魏无羡来不及跟它僵持,拔腿就往山腰处他那幢小草房跑去,不敢有一丝耽搁。可是跑了两步,那孩子突然就又从魏无羡的眼前钻出来了,对着魏无羡咧开嘴夸张地做出了笑起来的表情,大张开刚刚长出门牙小尖尖的嘴,照着魏无羡就扑咬过来。

魏无羡纵然人高腿长,可那孩子不知为什么,可以任意移动,魏无羡心知今天怕是难逃一劫。他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握住了那孩子冰凉的手臂,想再一次把它甩出去。可是那孩子在扑到魏无羡身上的时候,刹那间仿佛重如千钧,压得魏无羡动弹不得,喘不过气,只有勉力挣扎的份。

白色的小孩子看到魏无羡一脸痛苦,仿佛很开心的样子,咯咯笑了两声,低头向魏无羡的喉咙使劲咬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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