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月明

一个浪荡的薄情人,爱得不深,睡得不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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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云] 折纸围城

旧物,搬过来。







折纸围城


原作:家庭教师Reborn

cp:骸云

BGM:clear - Calc.

words by 萧月




外面是一片灰蒙蒙的冷漠天气,挂着冬天特有的阴霾颜色,宿舍里也不见得比外面气温高得了几度。六道骸趴在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闷闷地哼叽了几声,地上是刚刚被踢下床的高数书,薄薄的一本无辜地摊开着,揉皱的纸页哭诉着骸刚刚对它的无情虐待。耳朵里塞着库洛姆小姑娘给他下载的巴洛克记忆音乐,传说这玩意能调整脑电波从而提高记忆速率,只不过那段哀乐一样的调子听了两个小时他还是没能记得微分公式应该长什么样子。索性换成了林肯公园,声音开大,摇滚的架子鼓冲击着耳膜有种说不清楚来源的快感。 

俗话说得好,错的不是山本武而是时臣。本来狱寺隼人答应纲吉要来这个寝室开展高数补习班,可是山本没完没了的白痴问题让狱寺差点丢个炸弹在寝室里,满屋的鸡飞狗跳轰跑了本来应该完美的学习氛围。这学期的高数课,骸不是翘掉了就是趴在最后一排睡得昏天黑地昼夜颠倒,他能及格还不如让狱寺戒了炸弹更现实。 

于是六道骸的期末修罗期正式降临。 


晚上骸端着洗脚盆去了入江正一的寝室。 

“高数啊——让我翻翻——你记好,大题里面洛必达法则肯定是必考的——” 
“什么是洛必达?” 
“……上下求导。” 
“也就是说我还得背求导公式?” 
“……没准狱寺是被你气炸的,不关山本的事。” 

啪。 
洗脚盆漏了。 


第二天凌晨时分,骸听见寝室里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沢田纲吉小心翼翼地把吹风机开到最小档怕吵醒其他人,只不过吹了半天他那丛欣欣向荣的头发还是没干。很不幸骸还是醒过来了,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05:00,几个数字清晰明了。 

这一切绝对是幻觉。 

骸从床边摸出一根晾衣架的杆捅了捅纲吉,吓得后者连忙关掉吹风机,不住地说抱歉。骸说哪阵风把你这么早就吹起来了,干什么去啊,趁天还没亮透偷几个地雷? 

纲吉用一种很无奈的眼神看向骸,昨天我六点零九就到图书馆了,一个座都没有,所以今天和狱寺君约好了早点去占个位置啊——说着手机就在口袋里震起来。 

抱歉阿骸我要先走了—— 

关上门宿舍重归安静,该睡觉的人还在睡觉,只剩下骸握着一根晾衣杆不知所措。索性蒙上被子再睡个回笼觉,可是怎么也睡不着,一对异色的眼睛在黑夜里睁得比灯泡还亮,凤梨叶戳着枕头像是在嘲笑他。就这样睁着眼睛翻滚到了平晨跑回来,一身的寒气扑进屋把他所有的理智都从被子里掀出来吹散了。发了个短信给沢田纲吉,得到的回复主旨是图书馆早就人满为患请您另寻驻地。 

这群兔崽子!平时图书馆空得见不着一个人影,期末都削尖了脑袋往里挤? 

思前想后他决定去找一个不上课的空教室静下心来,顺便蹭一会教学楼的免费暖气。夹着包转到教学楼轻车熟路,推开门—— 

“不不不我走错了真的!” 


云雀恭弥带着满脸的怒气挥着钢拐就抽过来,表情像是谁欠了他钱永远不还似的,摆明了就拿六道骸当出气筒。骸拧着眉毛笑得假模假样,想着赶快打完找个机会撤,大好的复习时光不能这么浪费在打架上——可是随后灵光一闪,听说云雀考进这个学校的分数挺高来着? 

于是抽出三叉戟专心陪他打,出了一身汗反倒是畅快淋漓。



“你也不会?!” 

不大的教室里两个人抹着刚刚打斗的血迹面面相觑,桌上是两本无辜的高数书,印着对骸而言宛如天书的字符。骸终于明白了云雀最开始时候的那份怒气来源于何,暗暗地庆幸多亏自己来得及时,估计再憋一会这个教室就要毁了。可是眼下的的问题是高数怎么办——所谓考试之毒有甚是蛇者,高数一日不过则国土一日不宁,对待共同的敌人要紧不如放下恩怨姑且同盟。 

骸和云雀不只是打架强悍,头脑其实也算不差。只不过这玩意实在太催眠,没多久骸就闭了眼睛贴着暖气开始补上午没实现的回笼觉。云雀倒是学得挺认真,从教材第一页开始仔细阅读,可惜看了十几页就把书摔了,索性也趴在桌子上睡得酣畅淋漓。有时候两个人都醒过来,云雀会给骸絮叨他刚刚看懂的一部分内容,骸把脸埋在胳膊里看云雀写字,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笔细瘦好看。看一看又困了,迷迷糊糊睡过去,或者拿着手机玩一会愤怒的小鸟,他总觉得自己是那只绿色的能回旋的鸟,云雀是黑色的能爆炸的鸟,而高数就是掉了好几颗牙还坚持嘲笑他们的那些猪。 

“就知道睡。”云雀一拐子捅在骸的肚子上,扔给他一份试题。 

“……哪来的?” 

“跳马偷出来的。三套考卷之一。” 

迪诺·加百罗涅,外号跳马。这个从意大利来的留学生虽然只比云雀他们大一级,但是在学校里已经有了数目相当庞大的粉丝团,据说他因此也落下了一个毛病,如果没有粉丝在身边,他就瞬间化身比沢田纲吉还垃圾的废柴,走平路都总摔跤。 

骸没有过任何一个时候,比现在更感谢他。



你会,或者不会,考试就在那里,不离不弃。 

考场门上贴着的考生名单里,骸和云雀的名字遥远相望。发下试题看了看,不是昨天拿到的那套题,但一多半题也算是相同的。不过就算认出了这些题似曾相识,骸还是无奈地面对着空白一片的答题纸柔肠百结。事先在桌子上用铅笔抄了满满的公式,可是等到发下考卷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应该代入哪个,只好随便在答题区抄几个看起来比较像解法的。回头看看一脸胸有成竹状的云雀,他想是不是自己实在太笨,是不是高数和云雀恭弥一样,永远都是自己猜不透的谜。 

想想当年应试的时候也是一样,现在能跟云雀恭弥同校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侥幸。也许考试注定要做学生党们永恒的敌人,他想,当年的自己是不是真的蠢到家了,竟然要伪装成黑曜中学的学生来接近他和他身边的天大阴谋。而现在他们依旧是学生,从国中跨越到大学,六七年的时间如若弹指,当年那些单纯的仇恨不知道在光阴的罐子里发酵产生了什么东西,有些心情和骸的数学成绩一样就算是时间也拯救不了。

所以沉沦心甘情愿,仿佛天生注定本该如此。 



骸提前交了卷子出考场,抛下身后一群和不定积分艰苦奋斗的同胞。年初的空气很冷,冷到让他觉得连鼻毛都结上了冰,呼出的气息在眼前朦胧一片。他从来不带钥匙,同宿舍的人都在考试没回来,只好靠着门摆弄着手机,百无聊赖地翻起电话簿。

然后他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打算背水一战。 
反正——横竖都是挂。 

电话那边等待的声音漫长,骸下意识地捏紧手机,仿佛捏着的是未来所有的希望。 
“喂,你好。”清晰的女性声音。 
“你好,我是学生,六道骸。” 

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给教高数的老师打这么个电话,一直到电话挂断的时候他还是感觉恍恍惚惚的。自己似乎是跟老师说了一连篇的好话,描述自己是如何热爱学习热爱高数更热爱这位年轻的女老师,并且痛心疾首地反省自己这学期的努力不够,下学期一定不会因为扶老奶奶过马路或者陪孕妇上医院而耽误宝贵的上课时间。而对方似乎被自己的一席话吹捧得飘飘然,满口答应一定让骸及格。 

反正平时就没多少真话。谎言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都对自己编造出的东西深信不疑。 


太阳东升西落揭走一页页日历,发成绩的日子在骸的眼里就像定时炸弹的时限一样预示着残忍的末日。听说狱寺隼人毫无疑问地拿了满分,骸只能感叹人和人的天赋果然不一样,然后趴在电脑前面继续刷新再刷新,只是电脑给他的答案一直是“对不起,现在登录的用户过多,请稍后尝试”。他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咒骂学校的服务器不给力,等着看成绩的孩子你伤不起。 

后来他想了想还是给云雀打电话,让他帮自己查一下成绩,据说他申请的单人宿舍那边网络比较好。谁成想云雀在电话的另一端大吼,老子也登不上去,他爷爷的,那个意大利企业家D.斯佩多好歹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怎么不知道给自己的母校赞助一个好一点的服务器。只不过到最后还是答应给他试试看,问骸的学号和密码。 

“1100069,密码mukuhiba”。 
“……滚你大爷。” 



十点的时候云雀发来短信,说单人间那栋楼断电了,让骸自己继续努力。骸的回复还没打完,又一条短信进来,“1100018,hibari0505”,言下之意不语自明。骸觉得自己脑袋顿时大了好几圈,本来自己都查不出来又要替别人查,果然虎落平阳被犬欺——似乎有什么不对,不过谁管得了那么多啊。 

晚上十一点半,骸终于坚持不住趴在桌子上睡了。醒来的时候是半夜两点,宿舍其他人都已经睡熟了,身上披了一件羽绒服,大概是沢田那个滥好人干的。算他还善良,还有一颗疼爱挂科人的心灵,六道骸酸溜溜地想。手臂被压麻了只敢小范围活动,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手指放下的时候指尖刚好按到F5,一时间疼痛如针刺把他淹没。 

然后骸眼睁睁地看着屏幕换了一个新页面,白底黑字的表格清晰分明。 

1100069,六道骸,高数60分。


骸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多么光明鲜花多么绚烂,就算现在是冬天的夜晚。他觉得今天晚上他是睡不着了,做梦都能被笑醒。谁知道这个女老师这么容易就能骗,说了几句甜言蜜语就真的能给自己及格,要知道卷面上的东西都是他瞎编上去凑数的啊。虽然赶不上狱寺隼人但至少他没挂,总算不用连假期都对着那本屎一样的高数书发愁了,何况对于自己的水平骸再清楚不过,能过一定是老祖宗显灵。 

骸歪歪斜斜地靠着椅子咬着吸管喝凤梨汁,想起考前给自己扔来一份试题的家伙。还记得自己趴在暖气边上呼呼大睡的时候他皱着眉头纠结那些公式和数字,考试的时候遇见那么多原题,他应该都做出来了吧。边想边输入云雀的学号密码,半夜三更没人占网路,登录畅通无阻。 

1100018,云雀恭弥,高数58分。 


骸和云雀是公认的对立关系,两个人都在为了坑害对方不遗余力。但看到这一行时骸的心里反而凉悠悠沉了下去,他能想象云雀面对结果的表情,一定是冷静的,沉默的,削瘦的脸颊清淡的眼神,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里盛着盈盈的光。 

那个晚上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乱七八糟关于云雀恭弥的东西,终于在晨光熹微的时候朦胧睡去。 

七点钟手机开始在枕头边吵个不停。上午没有课,本打算睡一上午的骸以为是昨晚忘记关掉的闹钟,大手一挥就把它按了。按了之后又觉得不对劲,看了看屏幕上一个未接电话,来自云雀君。 

骸顿时睡意全无,马上回拨过去不敢耽误。

“查到成绩了没?”不耐烦的声音。 
“……Kufufu你猜。” 
“不说就算了,我自己查。” 
“等一下——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先杀了你。”另一端切断了通话。 

骸立马翻身下床,抓过羽绒服套一条单薄的裤子就往云雀的寝室跑去。拖鞋踩过路上未扫干净的积雪,跑到云雀宿舍门口的时候双脚冰凉。他就那样站在门口待了好一会也不确定是否应该敲门,手做出准备敲门的姿势却凝固在空气里没有落下去。他不知道自己在犹豫的是什么,是不敢迎接云雀的怒气还是不想看见云雀的失望,还是不愿意看见云雀的—— 
为什么都是云雀。 

那家伙跟我有什么关系,过了或者挂了活着或者死了,与我何干。 

走廊里并不暖和,有冰凉的风透过单薄长裤吹在小腿上,蒸发掉从心脏汩汩流过来的温度。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一件奇傻无比的事情,想了想还是决定转身回去,但是在身体执行返回的命令之前,门开了。 

云雀站在他的面前,安静地。

桌上的电脑屏幕亮着一个熟悉的页面,门口的光线不好,云雀的面孔不很清晰。但骸还是看清了他的表情,冷静的,沉默的,削瘦的脸颊清淡的眼神,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里盛着盈盈的光,那光线里倒映的是自己相异的眼瞳。 

“……你查到成绩了吧。” 
“嗯。”用鼻子哼出的音调,闷闷的。 
“两分而已嘛,要不要我把另一份卷纸偷给你?” 
“不用。我讨厌作弊。”柔软的黑色短发在骸的鼻子底下张扬,让他想要伸手去揉。 
“走廊挺冷的,不让我进去坐一会?” 
“不让。” 

骸稍微想了想。 
然后他就在光线晦涩的寝室门口,轻轻抱了抱云雀。 

肩膀竟然那么瘦,一定是因为平时太挑食。



三天以后骸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往车站走,揉了揉肩膀抱怨背包真沉。在塞满了乱七八糟衣服的背包里难得地有一本高等数学,还有一本从入江正一那里抢过来的课堂笔记。 

他想这一个假期一定要好好补上曾经落下的高数,然后下学期一定要好好学习,这样下一个期末的时候,他和云雀谁都不用像这次一样狼狈。 

可是下学期自己什么样子——谁知道呢。

还是会逃课什么的吧。可是早上再一次贪睡逃课的时候,会不会有一支浮萍拐把自己从被子里拖出来呢,他想,他很期待。 




【注:这边学校的考试习惯是出三套不完全一样的题,在考试的前一天抽签决定用哪一套做考试题,再从剩下的两套题中抽一套用做补考题。文章里沿用了这种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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