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花] 终不能幸免
终不能幸免
原作：全职高手
cp：双花
by：萧月
张佳乐曾经不太相信自己能拥有什么美好的经历，那种运气太奢侈，他以为自己够不到。
直到他遇见了孙哲平。
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突然就对美好的东西有了十足的信心。他或许可以放手去试试——他还年轻，他想。时间还很多，足够他慢慢地消磨过去。
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是他领着百花战队在第五赛季打了一半的时候。赶上过年，大家都回去了，只剩下正副队长两个人留守在战队，大眼瞪小眼地坐着。春晚的节目无聊，大过年的打荣耀又觉得浪费，于是临时起意，干脆拖着战队的烟花存货出去放了。
张佳乐喜欢烟花，确切地说，他喜欢一切跟花有关的好看的东西。这点孙哲平也知道，所以当张佳乐居然把放烟花的重任交给自己的时候，他也是一愣。
“……我跟别人放烟花，都是别人负责点火，我负责拍照啊。”
这理由对孙哲平没什么说服力，于是在威逼和利诱的双重攻击下，张佳乐缴械投降，说出了自己怕点火的实情。
“不是吧，弹药专家还怕火？”孙哲平一脸戏谑地看着他，换来张佳乐对着他挥舞的一对中指。
孙哲平觉得这样的张佳乐挺有意思，但也没再挤兑他，人总都有个怕的东西不是。于是他也不废话，摸出打火机点了根线香，听着张佳乐的指挥，一个个地把地上摆的烟花按着顺序点起来。最初还没什么形状，点了五六个，就开始有点模样了；等到全点起来，孙哲平站到张佳乐身边仰头一看，繁花漫天，流光溢彩，像极了游戏里百花缭乱手底下的纷飞光影，像极了身边这个浪漫得仿佛随时都能开出一朵小花的人。
孙哲平觉得，自己心里那朵小花也开始跟着张佳乐摇摇晃晃的，有点不安分。
张佳乐举着相机对着天上一通猛拍，全然不顾别人放的烟花打了自己一身灰。孙哲平拍了拍他的肩。
“怎么样，好不好看。”
“我创的百花阵打法，当然好看。”
“屁，明明是因为我点起来的。”
“啊！烟花！你烧的都是钱！你落下的！都是土啊！”
“……张佳乐，你来打游戏真特么浪费，你应该去写诗啊。”
“你也觉得我有文学造诣是不是！”
“你能当第二个赵丽华，真的。”
张佳乐没听过这名字，就权当是表扬，得意洋洋地拍来拍去，拍自己的百花阵，各种角度跑来跑去，乐颠颠地忙活着。孙哲平站在百花的楼门口，看着张佳乐忙了一圈又跑回自己身边，明明是冬天，张佳乐却兴奋出了满头的汗，鬓角都湿淋淋的，眼睛里都是兴奋的光。
天上的烟花还没放完，还是百花阵的模样。
张佳乐突然对着天空挥起手臂。
“繁花血景！”
声音很大，但爆竹的声音更大，张佳乐的呼喊被连串的爆炸声吞没。然而这一声却像是吼在孙哲平心里头一样，孙哲平也对着天空扬起胳膊，望着上空炸开的光影，就像一个绚烂的好梦，梦里有他，有张佳乐，还有——
“总冠军！”
“百花必胜！”
然后呢？
然后孙哲平走了。
张佳乐挺羡慕孙哲平的处事态度，拿的起来，疯得出去，该放下的时候也放得下，一秒钟不耽误。
不愧是第一狂剑，真他妈纯爷们。张佳乐试着模仿过，甚至练过一个狂剑的小号想感受一下孙哲平的气质。
最后他到底也没感受来这气质，只学到了一半不要命的冲劲，高不成低不就的，也回不到自己原来的心态了。没办法，他就只能连着孙哲平的拼劲一起，扛着百花一步步往前走。
有时候常规赛会碰上蓝雨那个话痨。话痨一点都没有对自己这个前辈的尊重，一见面就开嘴炮，哟张佳乐，从失恋阴影里走出来没啊？来来来给你个江湖秘籍，泰式休闲会所，一发大保健包你忘了孙哲平。
张佳乐根本不需要开口反驳，一方面是对这个话痨根本没什么好说的，另一方面这个时候总会有蓝雨的队长恰到好处地把黄少天支走圆场，待人接物礼貌得很。心情好的时候张佳乐倒是会跟着调侃两句，可不是么，失恋难受啊，想大孙想得紧呢。
这心情确实跟失恋太像了，张佳乐心想。一直都是两个人撑着的一片天空，突然有一天身边就没人了，要靠自己撑着，这让张佳乐感到很不习惯，更是很难受。依赖真是个很可怕的习惯，更何况被自己依赖着的，是一个熟悉到一起上厕所一起抠脚相约一起揍叶修的人，这份依赖已经不知不觉地刻到了骨子里，想抽离，哪有那么容易。
这一不容易，就不容易了好多年。
第十赛季的时候，他坐在霸图的队伍里，韩文清在投影前面做百花的战术分析，张佳乐坐在下面发呆，想着百花的过去和现在。这支曾经差一点就能拿冠军的队伍，两个创始人留下的痕迹如今只剩下一张落花狼藉的帐号卡，和百花这个陈旧的名头――百花太多了，缺了两支花，也还是百花，不会倒的。
张佳乐拿手指头蹭着百花缭乱帐号卡的四个角。韩文清说的那些分析总结，他没听进去多少，一副标准的溜号学生样。回宿舍的路上林敬言跟他并排走，话题有意避开百花，张佳乐却主动提起来要讲。
“百花对轮回，我真希望百花能赢——”
“蓝雨都没撬动轮回，百花……悬吧。”林敬言终究不像张佳乐那么感性，但他终究是个温柔的人，怕张佳乐心里难受，补了一句，“进季后赛也挺行的，比呼啸强。”
“万一有奇迹呢？”
林敬言转头望着张佳乐，张佳乐也转过脸看他。林敬言把眉毛拧在了一起，看着张佳乐泛黑的眼圈。
“张佳乐，都多大人了，还信奇迹呢？”
信过啊。
就在第四赛季过半的那个冬天，他迎着烟花，信过奇迹。
繁花血景四个字，他一欲提起，总是如鲠在喉，他记得，他忘不掉，他不想提起。
他信得太过头，甚至狂妄地认为凭自己的运气也能把美好的东西握在手里。只要孙哲平在，就能——
孙哲平不在。
一切都像那年两个人一起放的烟花一样，燃烧完了，就过去了。
都是过去了。
那是第十赛季途中的时候，又是一个冬天，又是一场跨年。
林敬言回家探亲，其他人大多都跟着张新杰的作息时间一起睡了。想了想，也不打算叫什么人，张佳乐一个人默默地带上门出去，抱着一捧烟花。
张佳乐还是不敢点火。但是他现在只能自己点起来了。
他晃晃悠悠地用方便筷子延长一根线香，战战兢兢地点起来。他不敢在烟花周围穿梭，于是没能像孙哲平那样，给自己点起一个百花阵，只能等一根燃完了，再点新的一根。烟花就那样孤零零的，一个接一个在天上炸开，落下，洒了一地的鞭炮纸。
而孙哲平站在B市的68楼，俯视着城市爆发而起的烟花，繁花漫天，流光溢彩，像当年的百花阵，像他们的繁花血景，像当年他们一起流过汗水笑过闹过的两三年――曾经他也是在楼下点着烟花的人，而如今，只剩下旁观，只剩下以这种方式追忆他们的黄金时代。
B市的光海之中不会有张佳乐的痕迹，孙哲平清楚，却依旧执着地还是要看，仿佛仔细地看清楚了，岁月就能倒转，回到第五赛季两个人一起振臂呐喊过的那个冬天。
虽然都过去了，但始终忘不掉，还是会在脆弱的时候回忆起来那一场青春里勇往直前的，烟花一样的疯狂。
烟花燃完了。
张佳乐突然对着空荡荡的天空挥起手臂。
“百花缭乱！”
没人应和他，没人站在他身边拍他肩膀，甚至没有烟花炸开的声音，这句喊声孤寂地在夜空里飘荡开去，散掉，被夜空吞食。
“总冠军！”
“张佳乐必胜！”
张佳乐的相机里照了很多年的烟花，可是在他心里，这些烟花再漂亮，都比不上荣耀里转瞬即逝的那片繁花血景。
那是不会再次燃放的，最美好的烟花。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