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月明

一个浪荡的薄情人,爱得不深,睡得不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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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临] 终


原作:DRRR

cp:静临

words by 萧月

 



00

你一定没有尝试过从高处一跃而下的光景。

从心脏流过来的温暖血液流淌而来充斥大脑,你可以尝试着张开双臂拥抱秒速上百的割过脸颊的风,就像俯冲而下的鹰隼那样任由越来越低的浮光片影掠过毛发爪尖。那样的感觉一辈子只能体验一次,那将是一场最后的舞蹈,停泊在逐渐远去的、和肉体一同遍体鳞伤的灵魂深处,在意识随风而逝以前带着37度未完成的执念等待另一场支离破碎的轮回。

仿佛吞食鸦片一般的强烈快感。

连心脏永不肯停的跳动都可能在快感之下诱惑静止。

 

 

'Tis not through envy of thy happy lot

But being too happy in thine happiness.

 

比起登高,坠落才是最接近神的姿态。

而这世上每个活着的人都是神。

 

01

物质是相对静止的。

并不存在绝对静止的东西。

课本白纸黑字印得明确笃实,被拿在来良学园的理系教师手里,用一种让其他同学昏昏欲睡的语调不紧不慢地读着。没有人会在意其中的道理,只要脑子里知道那是真理就行了,比起科学宇宙物质运动大多数人更担心今天的晚餐是拉面还是文字烧。

对于池袋的中学生而言,他们对于这句话有切身的理解。年轻人聚集而成的组织,带刀的罪歌少女,没有头的搬运工,大块头的寿司店老板,常年黑色外套的情报贩子与怪力低沸点伪酒保相遇的足够掀起半个池袋的波澜,在街头巷尾早已不是什么新鲜话题,也没有人会为了这种事情而担心晚上出门会不会有危险——

就像每一个繁华都市的夜晚,灯火掩映霓虹宽阔的大道上人头攒动。而街头巷尾鲜有路灯的无人之地,则是藏污纳垢肮脏勾当的最佳场所。

 

地下旅社的灯箱和牌匾在静谧的偏僻街道上照得扎眼。平和岛静雄伸出手指向门把手探去,却又僵硬地停留在空中最后还是慢慢收回来,靠在墙边从口袋里掏出新买的薄荷烟深深地吸一口,试图用这种以毒攻毒的方式来压抑胸口泛起的微微刺痛的躁郁感。

只是他并不是那种善于压抑的人,身体永远比脑子好用的后果就是没抽两口就用皮鞋碾了烟头,转身一脚踢开面前的大门。门把手的零件因为冲击力散落一地,靠在吧台后面正在摩挲着火辣女人腰肢的老板正欲发火,瞥见来者一身万年不变的酒保服立刻赔了笑脸,先生您想找谁请便——

却发现静雄压根没看他一眼,径直走上楼去。过了一会便听到楼上一声来自于另一扇被踹坏的门的巨响,顿时精神连带肉体一起萎靡了下去惹得怀里女人一阵不悦——这次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钱来重新装修打点。

这个小老板只是知道静雄的存在而已,能单手扔自动贩卖机的人形干架机在池袋里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可惜他低估了这台机器的破坏力度以及影响力,在头顶上的天花板开始震荡的一瞬间,他想,还不如让自己重安两扇门。

静雄从口袋里掏出田中汤姆给他的照片,对比了一下发现住在二楼的几乎都是接下来这几天的催债对象。冷哼一声他想还正好算你们撞枪口上了,干脆今天一晚挨个揍一顿全都收回来也省着自己再跑一趟。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已经举起了屋子里的柜子向着仓皇逃窜的人砸过去,然而在木质柜子落地损毁的尘雾还未散去的时候,他听见有人喊,你今天就死在这里吧。

转头看见的是两只黑洞洞的枪口,在他的一左一右。

然后枪响。

 

岸谷新罗刚毕业的时候曾经去考过持枪执照,所以经常听他啰嗦的静雄也稍微懂得一点枪械方面的东西。面前这两个人显然不够拿执照的资本,射出子弹强大的后坐力让他们跌倒,只有一发子弹擦过静雄的胳膊,另一发深深地嵌进了墙壁之中。

枪上并没有装消音器,旅店的老板差点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消失在灯火喧哗的夜色里。

静雄并不是第一次被枪械威胁。如此多的打架经验虽然并没有让头脑记住任何额外的东西,但经过充分磨练的身体却很好地积累了大量应对经验,这让他在突发情况面前根本不用思考对策,仅仅听凭直觉便可以完成一切。

在收债的工作中横生枝节,这样的事情让静雄很为暴怒以致于他在直觉的引领之下把围攻过来的人悉数打倒。十几个人在地上躺成一片的时候他的理智才慢慢回归正常,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他一边向外走一边打开来自陌生号码的简讯。

眼睛微微睁大,然后他挥起拳头把边上的墙壁打出了裂纹——

「呐,小静。

我很无聊啊,不如一起毁掉池袋吧?」

 

开什么玩笑。

静雄是土生土长的池袋人。虽然对于东京的其他地区也很熟悉,但是从童年、学生时代一直到工作以后始终对池袋抱有特殊的眷恋情结。

池袋之于自己已经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尽管他无法自控的暴力情绪给这座城市带来的破坏远多于贡献,在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能给这个城市做一些好的事情——

至少不希望它毁在临也手里。

临也一样是池袋人。但是这个性格扭曲的人把这座城市视为空气,通过他加诸在城市里的种种灾难已经上了两位数。

似乎是一个以破坏作为游戏并且沉迷其中的蠢货。

——怎么可能会认同这样的家伙。

当然要用尽全力来打倒他。

 

池袋的街道发生枪击事件,一人当场死亡。

电视播报员面无表情地诉说着现场情况,心里深谙这样的新闻放送出去以后一定会引来很多人的恐慌,然而又没办法阻止这样的事件成为当日甚至一整个星期的宣传头条。

对着这样的新闻节目,就算是拥有大把空闲时间的静雄也免不得心生躁郁。啪的一下关掉电视机,习惯性地摸摸口袋却发现香烟已经抽完了,于是只能烦躁地抓了抓本来就乱成一团的头发。

对于香烟这种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种依赖。形成烟瘾的时间也确实不短,大概是从高中开始——

为什么是高中呢。

似乎是在遇见折原临也之后就染上了吸烟的习惯吧。

对于田中说的“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良一些”的建议,自己也应该是采纳了吧。

只可惜就算是这样,也没能让自己过上一个至少听起来比较正常的生活。这个城市充满着动荡和奇迹,甚至连自己都是奇迹的一部分,关于未来哪怕是两年内的规划都没办法预见。不过既然这么长时间都过来了,这样的生活也没给他带来任何不方便的地方,索性就这样放然下去也不错。

这么想这的时候静雄还是决定出门买烟,穿好外套提着要处理掉的牛奶瓶走向街头的转角。在刚要踏上另一条路的时机里,经过常年锻炼的身体在直觉的控制之下飞快向后退了一步。

一颗子弹从他面前刚好擦过。

而街角处走在他前面的男人应声倒地。

手里提着的玻璃牛奶瓶在震惊之中掉在地上,碎成一片蔓延在空气当中的血腥味道,仿佛闭上眼还能看见爆开的鲜红色残影。

 

池袋的警署在这种线索明显的案件中很有效率,半个小时以后现场便已经完全封锁。调查结果出来也异常迅速,死者便是枪杀上午被害人的凶手。

看起来非常合理,一命偿还一命,可是这条命到底是被谁取走的呢?

在五个小时之后有了答案。

另一个被枪杀的人出现,而他正是上一个枪杀案的凶手。

 

似乎就像在和警察捉迷藏一样,每每调查出凶手是谁并赶过去的时候,都能发现那个人已经被枪击死亡——已经有十几个人了,整个案件就好像陷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循环,周而复始,无法判断整起事件到哪里才是终点。

然而整个池袋却陷入了一种非常微妙的兴奋状态。

和罪歌事件所不同的是,每一次的被害人都恰好是上一场事件的凶手。因此尽管整个池袋都笼罩在血腥的气氛里,清楚自己并没有杀人的普通市民依然还可以像往常一样坦然地走在街上,甚至拿这件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聊天梗子。

而平和岛静雄却觉得自己越来越烦躁。

那种烦躁似乎并不是来源于外界因素,反而更是从体内爆发而出的一种不只是什么事情的预兆。总觉得有什么即将临近,并且是有关于自己的,需要自己做出应对的——

他想到了那条短信。

一起毁掉池袋吧?

 

静雄开始后悔怎么会认识那么恶劣的家伙。

 

就好像一个小孩子,在用轻松平淡的语气说“我们堆沙子去吧”,殊不知整个城市的命运就这样被他诱惑被他欺骗从而跟着他走向未知的、可能会导致分崩离析的危险,并且作为游戏的倡导人竟然是这么一副让人火大的幼稚口气。

虽然说没办法要求一个定居在新宿的人去热爱池袋这个城市,可是随随便便就把带着无数回忆的地方当做棋子来玩乐真的可以吗?

这样的做法,平和岛静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原谅。

 

胸口的压抑感再一次涌上来,冲击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捂着嘴的手心留下浅薄的血迹。

 

并不是擅长思考的人,尤其是有关命运有关未来有关隐秘谋划的事情,静雄从来都不愿意去深入思考。最后他还是伸手去拿桌上的香烟,打火机的焰色静谧,点燃的狂暴却足以惹起一场腥风血雨。

就像每一个平常的夜晚一样,他在自认为安定的烟雾里合眼小憩。

他想,烟味真的是一种很奇特的味道,竟然和牛奶一样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

并且让自己如习惯一般依赖。

 

外面的景色依旧美好诱人,从感恩节到圣诞节促销的广告比比皆是,灯火霓虹交相辉映似乎谁也未曾听过枪响。

明明很渴望这个城市有平和的时候,但是为什么这掺杂着枪声的平和让人觉得莫名不安。

静雄觉得还是该出去看看。

皮鞋踏在不能更熟悉的池袋街道上,可是却从不知道应该去往何处,直到他猛然回头,看见偏僻街道的尽头站着一身漆黑的折原临也。

不知道怎么的,他能想到的第一个词竟然是乌鸦。

厄运的象征。

 

乌鸦手里有一把银亮的小刀,他就举着那把刀缓缓走来。

“呐,小静,要不要看着我毁掉这个池袋?”

声音依旧是轻快的,清亮的,少年的声音。

就好像从来没有过烦恼一样——或者说烦恼也会被他当成是各种游戏的引人之处。这么多年以来似乎没有人听过临也沮丧的声音,就算是被监禁,被虐待,甚至被捅刀子被打到骨折,这家伙也似乎一直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可恶样子。

姑且不讨论这种自信从何而来,我可不会放任池袋被你毁坏的。

直觉在全身上下的神经和血管里叫嚣着,告诉他就算没有任何证据,这些天以来的枪击案一定和这只乌鸦有着深刻的联系。

既然已经被称为“池袋最强”,那么这个时候如果不除掉罪魁祸首怎么行呢。

香烟在皮鞋下面被碾压成尘埃。

他觉得胸口的胀痛开始越发喧嚣,就像积郁了相当久的时光未曾得到发泄的契机。

 

折原临也却把刀子收回来,插着口袋微笑地看着静雄一步一步走来。

那种笑容里包含了了然于心的含义。他可是折原临也啊,黑暗世界里的王牌,哪里会不经准备就出手呢?

静雄挥过来的拳头被临也躲开。那一拳里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如果换做躲闪不及的其他人,估计面部的骨头应该已经碎掉了。而他自己本人也因为失去平衡而向前摔倒,连带着把折原临也压在了下面。

静雄没有起身,保持这这个充满侵略性和压迫性的姿势。而在他刚想再次近距离挥舞拳头的时候,他感觉到左胸口上与刀子不同的触感。

是一把枪。

 

躺在地上的人依旧是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红色的眼睛映着晶亮亮的月光,狡黠如同夜色里吸血的精灵,既是美好也是灾难。

临也抬起没拿枪的左手,轻轻抚摸着静雄十几天前因擦过子弹而受伤的手臂。伤口刚刚愈合,新长出来的肌肤隔着冬衣,在这种摩擦之下有种挑逗性质的痒,这让静雄很是不悦。

“呐,小静是不怕刀伤的吧。”

“那么要是换成枪伤会怎么样呢?这里可是没有任何人哦。”

“我随时随地都可以选择扣下扳机哦。Bad ending~”

“选择权不在你啊。现在的局势占主导位置的可是我哦?”

“说什么池袋最强,哼,也不过如此不堪一击嘛,就让你看着我把城市毁掉吧——不,干脆连世界一起毁掉好了,那不是漫画里常有的剧情吗。”

“呼吸的气流这么暖,想必身体里面也是流动着温热的血液吧?用子弹打得四散飞溅然后看着它凉下去,简直就是最好的选择呢。”

“说到底啊,能不要一直对着我的脸呼气吗,我可是很讨厌吸烟的人呼吸里那股臭味的哦?”

 

听着这么多的、毫不停歇的大量词语,静雄突然觉得意识似乎不再属于自己。

有种异样的感觉从静雄的胸腔里涌上来。

他支撑着地面的手臂变得软弱无力,以致于让他的整个身体都压在了没能反应过来的临也身上。那柄枪和临也的右手一起被夹在了两人之间,压着他的静雄身体力量太过强大又让他没法把手抽出来。

似乎对于我而言是相当不利的形式啊。临也这样想着皱起眉头。

下一秒他感到下巴和脖子上有温热的液体瞬间凉下去。

 

临也换上一副厌恶的表情抹着溅到的血迹。

“小静,咳嗽的时候难道不知道应该避开别人的脸吗?”

“这种流淌着和烟一样恶臭的血液,真是恶心啊……”

静雄暴怒地捏住临也的下巴,痛得让临也简直无法继续说话。

嘴唇上残留着咳出来的鲜红血液,而他本人还没有从猛烈的呛咳中回过神来。

 

那种剧烈的咳嗽让他想起高中的第一次吸烟。

当未知成分的烟雾第一次进入肺部的时候自己也是咳得这么厉害。那简直是毒药一样的感觉,所以当他在这之后发现自己竟然像沉迷牛奶一样沉迷于香烟的时候,感到很不可思议。

 

和沉迷美好一样沉迷在毒药里。

 

静雄瞪视着月光下脸色苍白的临也。他对眼前这个人的态度远远超越在憎恨之上,那是一种即使把面前这个人的生命撕成碎片也无法让心获得平静的感情。

如果硬要把这种感情划分一个界限,大概应该是纯粹的厌恶吧。

单一的、笔直的厌恶,毫不拐弯抹角,想要亲手杀掉对方的厌恶。

他的手向下移动抚上临也的脖子。

那种冲动感非常强烈,想要把柔软温暖的颈项狠狠掐紧折断然后宣告所有人是我杀了他,是我的恨意杀了他——

只是急促的枪响没能给他这个机会。

 

脸上有溅过来的血迹。

临也爬起身,想了想又蹲下,揪起静雄的领口。

然后亲吻了他的嘴唇。

 

静雄意外地没有抢救成功。长期吸烟导致的肺癌加上过度失血,让他曾经一直使用过量的身体在这个绝好的契机里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而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得也很快,静雄所中的子弹恰好来源于上一位被害者杀人时所使用的手枪,在调查他的手机的时候找到了一直都没删的一条短信。

「呐,小静。我很无聊啊,不如一起毁掉池袋吧?」

整个池袋都知道,敢于称呼他为小静的只有折原临也一个人,是他一手导演了这样圆环一样的闹剧游戏。

 

这个人正以乌鸦的姿态,从高处安静地飞翔而下。

他想,毁灭了静雄,也就是毁灭了世界吧,末日已经到来了。

 

而池袋依旧灯火喧嚣一如既往,没有末日的传言。

 

 

Was it a vision, or a waking dream

Fled is that music——

Do I wake.

Or sleep.

 

 

——Fin.——

 

 

遗言:

之前打算交的文章不是这个……直到12月7号左右才打算把原来的推翻重新来过。

北方的12月份已经冷到对取暖之外的所有事情都失去兴趣——这样一想难免又要老生常谈地感慨一句时光,两年前刚到静临吧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冬天。

但是因为静临的原因显得异常温暖。

关于末日的传闻被各种版本演绎得轰轰烈烈,甚至有些时候让人不得不去好好审视这个传闻当中所含有的真实性。想一想人生其实也就那点事,岁月静好或是天翻地覆一百年以后也终究尘归尘土归土,卒于2012年或者2112年本质上的区别并不大。

重要的是看你重视的是什么,你能留下一些什么。

如果能给任何时空的世界留下一些正确的东西。

命何足惜。

写《终》的前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大多数都是不如愿的,也曾经有过生不如死的念头,但最后还是撑着把它写完了。

这篇文章里,临也是蛊惑一切让人中毒的烟,静雄是利用暴力征服灵魂的枪。他们两个人之间没有爱情——或者说比起爱情,赶尽杀绝的恨意才更适合这两个人。

然而在末日之前能找到一个人,他愿意承受你的恨意并且给予同等程度的恨作为回应,那就应该是比相爱更深的感情。

静临在这篇文章里已经迎来了末日,而我正在继续等待末日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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