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月明

一个浪荡的薄情人,爱得不深,睡得不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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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武] 大雪满弓刀 04

大雪满弓刀

cp:华山-程无名 x 武当-宋居安

 

 

 

程无名独自一个人,提着犹自往下滴血的剑,沿着地上的血痕往前寻过去。

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每落一脚,心里便越发苦涩一份。

与杀劫匪不同,这一次暗影几人是无辜的,他们手里有命,却身无罪孽。可他能不杀吗?他不能。他若不杀,便护不下宋居安。

他想,若是方才自己不莽撞出手,将事实真相说与那几个暗影听,会不会放过宋居安一命,也放过他们自己一命?

只是现在思量什么都已经为时已晚。华山的剑,一旦出了鞘,就已经收不回去了。

地上那道血痕沿着屋角转了个弯。程无名刚要接近,一道流光乍然飞出,像长了眼睛一样,裹挟着凌厉的风势,追着自己的身上砸过来。

若是换了功夫普通的寻常人,定是要被这阵仗给吓住。可程无名却不躲不闪,他能看得出来,虽然攻势看着颇为唬人,实际上内里却没什么后劲,出手的人虽然功力高深,却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待那流光掠至眼前,程无名伸手一握,竟是将那物牢牢地抓在了手心里,是一颗冰魄萤珠,江湖上常见的暗器之一。

程无名拐了过去,朝着缩在地上、被厚厚的血糊得快看不出相貌的宋居安伸出手。

“是我。”

宋居安没有去拉他的手。许是多日以来躲藏辛苦,又是身负重伤,此刻见到程无名出现,竟是脑袋一沉,晕了过去。

 

待他再醒来,是在一处客栈里。

身上的伤被洗净了,衣服也换了包裹里干净的。宋居安尝试着动了动,身上的外伤已经上了药被包扎好,虽说满身浴血,但也是别人的血居多,表面上倒也不严重。

然而习武之人最怕内伤,宋居安的内伤却是极为严重,若不是程无名在危急关头赶到,把他从那地狱般的轮番苦战中拯救出来,恐怕他现在已是九死一生。纵是如此,宋居安体内的经脉也已经被毁去大半,尤其是两条腿,找了医馆的人来看过,除了寻常的静养叮嘱以外,只给了他一条忠告:须得终生远离极寒之地。

宋居安没什么大反应,只是心想,啊,这下是真的看不到雪了。

他正思度着,就看见程无名抱着一盆晒干的衣服,用脚尖推开门进来。他大约是照顾了自己一整夜没合眼,脸色不甚好看,眼睛周围一抹浅青。

“我……”宋居安挣扎着想下床,被程无名拿着剑鞘给按了回去。

“好生歇着,老起来做什么?精力旺盛还想大战三百回合?”

程无名没使力气,宋居安推开他的剑鞘,到底还是撑着坐了起来,眼神流转,似乎有些不安。

“你听我讲,我被追杀是因为——”

话刚讲了个开头,宋居安的嘴唇上就压上了一根手指头,叫他再也说不下去。

程无名的手指比他的嘴唇稍微凉一些,倾身过来,两个人贴得极近。宋居安的睫毛抖了抖,他孤身一人清冷惯了,突然被人近身,紧张得一塌糊涂,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屏着气一动也不敢动。

他在武当山上是师门翘楚,下了山仍然雄姿英发,白衣挽剑,高傲得不可方物。却偏在程无名一个人面前,他总是难以绷住那层高傲的气度,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年纪轻轻、一片迷茫的普通少年。

他听到程无名在耳边轻声说,嘘,你不用和我讲——

我什么都信你。

  

他们在金陵停留了十天。

到底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比常人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第十天的时候,宋居安表面的伤已经大体无碍了,只剩下经脉一类的内伤,要调养就得从长计议,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恰逢这天入夜,约莫二更天要睡下的时候,客栈的楼下开始有人大声喧哗起来。他们两个人倾耳听去,听得那喧哗并非是醉倒的酒客胡言乱语,而是在给客栈老板施压:“例行巡查!要搜红榜逃犯,已经许久没人见过他了,现在要清查每个客栈的住宿情况……”

程无名心下大叫不好,慌忙从一团锦被中跳了起来,一手握上剑柄。宋居安也跟着坐起来,看了看自己放在桌上的剑匣,问道:“要打吗?”

程无名拿剑的手莫名一抖,转过头来看看宋居安,片刻之后回应他:“不打。快收拾东西。”

  

暗影会搜客栈的速度不慢,并且每搜过一个客栈,就在那里留下一个线人,手段倒是辣得很。金陵是不能待了,这之后的一段日子,程无名一直都在各地辗转,从金陵到洛阳,荆州,长安,一路颠沛流离。

宋居安不能动内功,他的身份又坐不得车马。大半个月一直都是程无名御剑带着他飞,将他拦腰抱起来,乘风而去。一路上倒也有惊无险,兜兜转转一大圈,最后两个人又回到了江南,按照程无名的话来说,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

他们第一次喝酒的那家酒馆地处偏僻,二楼又是客栈,老板是自己人,正当算个藏身的好去处。

宋居安坐在桌边,看着程无名忙来忙去,把带过来的东西安置好。他明明行动无碍,程无名却死活不让他做事,这些日子奔波劳碌,倒是半点没累着自己,这让他心里歉意越发枝繁叶茂起来。

明明杀人的是自己,该偿命的也是自己,却无端把程无名这样一个清白人给连累到这样,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该居心不忍。

他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做出一个决定——他要让程无名从这件事中抽身而退。

宋居安露出一个浅淡的笑:“程兄,还喝酒吗?”

听他这样问,程无名“嘿嘿”一笑,从屋子角落的火炉上把一壶烧得滚烫的水提下来,翻手从袖子里丢出一个纸包。打开一瞧,竟然是一拈阳羡茶,那茶一看成色就知道,必然是最顶级的,价钱不菲。

“就知道你跟我一样,喜欢这儿的酒。可惜你现在有伤在身,酒还是放放再喝。”程无名将那茶叶用滚水冲开,眼见着茶碗里的水越发青翠,潇洒一笑,“我这过粗糙日子的人只会喝酒,不懂赏茶。咱们头一次见面那天,你说想喝这个,我翻了翻满身上下只剩下最后一钱银子了,花去给你买了这拈茶。你且尝尝。”

“喝个茶而已,买品质这么高的做什么?”宋居安心下一片欢喜,却仍然刻意皱眉端坐着,板出一副说教的姿势,“买完了你钱袋里还有几个铜板?”

程无名乖巧答道:“一个也没啦。”

“当真浪费,怪不得你们华山个个穷得叮当响。”宋居安嗤之以鼻,却仍然两手捧过那碗茶,将一汪暖水拢在手心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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